“昌化。”
李夜清伸手按住画轴,在画境中唤了一声笔妖昌化。
随后一缕玉白色的妖气从画轴中飞出,径直落在了孟梠递出的那封家书中。
笔妖昌化本就是用以行文的精怪,只是落在黄旧的家书上,须臾之间就将其中的文字全部记下。
等昌化的妖气回到画境之中,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了数息。
而孟梠的那封家书却也是被孟姜抢下。
“既然孟姜已经看过,又是你家的家书,我也不便再阅。”
李夜清随后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粗轴茶杯放回木桌上道。
“既然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我们也就不再叨扰,这便走了,不必相送。”
见李夜清起身,涂山雪也跟着走到他身侧。
孟梠正欲开口,却见房梁上的那只蓝鸟飞了下来,落在木案上对着李夜清叽叽喳喳得啼叫着。
李夜清看了眼那蓝鸟,只见毛色油亮,眼神清澈,头顶一撮上翘的绒毛,更奇特的是它竟然有三只脚。
“倒是个有灵的禽鸟。”
啧叹了一声,李夜清就婉拒了孟梠相送,转身和涂山雪离开了孟姜家。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这样的性子,”孟梠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孟姜的额头,“好在那年青的官差脾性好,若换作其他恶人,你那两句骂圣人的话,就该着把你关押进牢狱里。”
见孟姜不发一言,孟梠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去收拾木案上的茶壶茶盏。
“咿?”
孟梠刚要伸手去拿茶盏,却见茶盏下压着一张票子。
她拿起一看,竟是张五十两的银票。
一直走过砖巷,涂山雪才开口问起一旁的李夜清道:“李君现在端的是阔绰了,一张好大银票就送了出去。”
闻言,李夜清莞尔一笑,但随之神情却又有些感伤,轻叹一声。
“我自认住在烟火气中,却也没看见多少人间苦楚,你看那孟姜家,三个男丁全都从军为大玄疆土拼杀,可到头来他们的家眷又过着怎样的日子。”
涂山雪微微颔首,按照大玄军俸,孟姜家本该过着还算富庶的生活,可结果却大相径庭。
孟梠身患重病,连买汤药的钱都拿不出,小女儿孟姜韶华之年,本是良家女子,只等寻个好郎君嫁娶,却沦落在风尘之地,靠出卖皮肉做那最下等的生意。
“对了,你可曾看过孟家长姐的寿数?”
涂山雪是青丘白狐一裔,一双灵眼能看出精物寿元,先前搜寻气魂时,她就靠着这样的手段只去取寿元将近之人的气魂。
“看了,只在这几日间。”
“你也看出那只蓝色灵鸟的不一般了吧,”李夜清双手负后,向着北坊坊牌的位置走去,“孟家长姐本就该去城隍庙了,却能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竟连城隍庙的差事都不能带走,全靠那只蓝鸟的妖气渡化。”
听李夜清这么说,涂山雪不禁追问道:“李君的意思是说,那只蓝鸟就是妖魔?”
“不见得,但也不是凡物。”
两人正说话间,昌化的妖身从李夜清腰间的画轴中飞出,拍着胸脯说道。
“咱家已经拓下了那家书的字迹,等李君回去一看便知。”
见昌化露出妖身,眼前不远处的坊牌下就站着柳折和徐运,李夜清赶紧将它一把按回了画轴内。
……………
北坊坊牌下,柳折扶着绣冬刀柄,正在坊牌下面来回踱步。
朱都尉的案子虽然不牵扯什么,但在内城中又有妖魔作祟,这月余间已经是第三起了。
难不成真是指挥使和左右神君不在,自家这些玉衣卫就成了酒囊饭袋。
上座那位镇抚使大话说得好,张口圣人回京,闭口以正视听,到头来还是要把案子推给下面。
徐运作为光明正大花钱进来历练的总旗,却没有柳折这样的烦恼。
正踱步间,柳折抬头瞥见李夜清和涂山雪已经从孟姜家回来了。
“李兄,怎么样,那倌人到底是不是害杀朱都尉的妖魔?”
等李夜清走来,柳折便急不可耐地凑上前去问起孟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