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然虽然懊恼,但也无可奈何。
可一旁的姜纸烟却听的真真切切,那与她同行,但坐在末席的李郎竟然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浮生!
想到这里,姜纸烟顾不上红炉雅集才刚刚开始,也不管这席间的才子们,向几位长辈赔了罪,就揣着木匣转身跑进了悬山阁外的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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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白巷中。
此时玉京城夜幕低垂,风雪极大,就连眼前路都有些难以看清了,入眼处的亭台楼阁上都盖上了一层霜白。
李夜清从马厩里牵回了禍斗,苏清渊也拽着他那头老驴的缰绳。
“小子,你不是在参加那什么雅集么,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听着禍斗的声音在灵台中响起,李夜清苦笑一声后回道。
“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才不欢而散。”
而禍斗也丝毫不关心那红炉雅集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而追问起李夜清那答应的仙人香烧猪肉还算不算数。
李夜清侧目看向苏清渊道。
“苏兄,时日尚早,我倒是有些饿了,那城中东市有一间烧猪肉的院舍,在玉京极为出名,不妨同去?”
此言却是正和苏清渊之意,二人相见恨晚,这正愁没有洽淡的时机。
苏清渊颔首笑道。
“既是去吃肉食,可得去沽些好酒才是。”
“我早想到了,那饮马巷中的神仙酒算得上是一绝,去东市时可顺路买上两壶。”
二人正交谈着走出光宅坊时,李夜清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寻声转头望去,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在风雪中逐渐清晰起来。
来者正是首辅府的姜纸烟,她追的急切,连自己的那匹麟驹都不曾骑来。
李夜清有些诧异,看见她头上的霜雪不禁问道。
“姜女君?你怎么来了。”
姜纸烟平复了呼吸,可在看到李夜清时,先前在路上想好的措辞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剩下满心懊悔,懊悔当时没有直接出言支持那篇诗作,与浮生站在了对立面。
“我。”
姜纸烟捧着手中的木匣,一时语塞。
李夜清瞧出了些端倪,没有追问,而是笑道。
“想必那红炉雅集上的菜式虽然金贵,却是没有一丝烟火气的,我们二人正要去东市吃烧猪肉,姜女君可愿同行?”
苏清渊也同样点头附和。
听闻此言,姜纸烟受宠若惊,连连颔首道。
“自是愿意的,浮生君唤我本名便是,不用和那帮酸腐文人一样叫什么女君。”
一番交谈之后,三人共同离开了光宅坊,奔玉京东市而去。
………………
在饮马巷中沽了三葫芦神仙酒,共计花了四两碎银。
因为苏清渊刚到玉京,所以这一路上他们特地从升平坊绕去了安遗坊,看了好一圈玉京夜市才从朝露门进了东市里。
一进东市,扑面而来的烟火气将风雪天的寒意尽数驱散。
不同于光宅坊里布下的符箓,这里的烟火气虽不能使冬化春,却叫人感到亲切更多。
三人沿着坊道一路交谈来到了仙人香院舍的门前。
这一路上,不仅仅是姜纸烟,就连李夜清都不得不赞叹于苏清渊的学识。
对于许多生僻的杂文策论,他都有所涉略,并且有着自己独到见解,难以想象在青州的雾陵县道观里,他究竟吃透了多少本书。
进入院舍,里头的人声鼎沸,炉中炭火燃烧的噼啪声不绝于耳,甚至连炙烤猪肉时,肥油落在炭上的滋啦声都能听见。
向博士找了间偏僻座位坐下后,李夜清将三只装满了神仙酒的葫芦摆在案上。
在座位中的木案中摆了炙烤猪肉的炭火,此时还未点燃。
“博士,先来三斤梅花肉,一片猪扇骨,两叠醋芹和甜蒜。”
博士应了声好,转身去了灶房让庖厨准备。
李夜清拿来三只小盏,用清茶净了盏底后分别倒上神仙酒,只见那酒液清亮,却又如油一般醇厚。
炭火点燃后的热气氤氲了墙上所悬挂的竹牌,竹牌上用毛笔写下了猪肉和酒菜价格,从下面隐约能看见上头的油渍。
李夜清抿去了盏上的酒沫,向苏清渊介绍道。
“苏兄,这边的烧猪肉都是提前用酱料腌制好了,等在炭火上炙烤熟透后在蘸佐料,其实算是从你们青州那边的烤肉演变而来的。”
姜纸烟也是这间院舍的常客,店主人认得这位首辅府的千金,特地送上了新进的时令鱼珍。
苏清渊接过姜纸烟递来的鲭鱼羹,道了声谢后问道。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姜纸烟提醒道。
“是道门和儒家的修行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