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衰是大玄白事风俗,家中有亡者,其亲人需要穿戴麻衣三月,籍此斩去衰气。
妇人就是柳折之妻邹氏,虽然已经不再年青,但依旧风韵犹存,在她身旁的幼女莫约十岁上下,还穿着祠庙内的灵女服饰。
给柳折的灵位上了三柱香后,邹氏就忍不住垂泪絮叨,所说的都是些他这负心郎为何忍心抛下她们母女二人之类的话。
一旁的幼女名唤柳翎儿,是柳折的独女,她虽然年纪尚浅,早已经知晓了人情冷暖,眼下也是在不住的安慰母亲。
过了好一阵,邹氏才擦干了眼角的泪痕,但在这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堂屋外的廊道响起。
“夫人,外面有客拜访。”
说话的人是柳宅仅剩的老仆,先前柳宅还算富裕时,宅院内也有七八位仆人,只是如今都做鸟兽散般的走光了。
闻言,邹氏怒从心中起,她猛地一拍木案道。
“又是他们?你去告诉他们,这宅院和清河坊的酒楼他们想都不要想,我是绝不可能让步的。”
邹氏口中的他们,正是她的几位兄弟。
柳折虽然在玉京城为官,但借着柳折的名声,邹氏才能够在清河县不仅开设粮行,在右坊市中还有一家酒楼产业和几处铺子分红。
只是如今家道中落,铺子分红早已让了出去,粮行也没能开得下去,只剩下那间酒楼和这栋宅邸的地契还握在手中。
可柳折这一死,邹氏孤儿寡母守着这宅院和酒楼,难免遭人眼红,她那几位弟兄已经上门了多次,但都被邹氏严词赶了出去。
老仆闻言,连忙摆了摆手后回道。
“不是您那几位叔伯兄弟,而是两位官差。”
邹氏愣住了。
“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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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夜清走进柳宅后,他发现柳宅虽然修建的算是典雅,但屋内架案上的陈设品都被搬空,因此显的空落落的。
他看着面前妇人端来的一盘糕点和茶水,立马叉手行礼道。
“夫人不必诧异,我在玉京城中与柳都尉是同寅,私交也是极好,眼下途径清河县,听闻柳都尉遭逢不测,特来探望。”
言罢,李夜清还拿出了自己的都司令牌和柳折在玉衣巷中的令牌。
邹氏见到是柳折的遗物,心中也放下了对二人的戒备,她有些局促不安的回道。
“如今家中遭难,柳折他向来也没有什么钱财存下,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大人。”
“夫人客气了,粗茶淡饭就已经是极好了。”
李夜清微微一笑,随后他从袖中摸出了一只钱袋。
他将钱袋放到邹氏面前道。
“夫人,柳都尉因除妖而身死,他是我们玉衣卫的人,眼下他妻女落难,我们玉衣卫自然不会置之不理,这些钱财是指挥使大人拨出的抚恤金,还请收下,切勿推辞。”
见状,邹氏拿起了眼前几案上的钱袋,但那钱袋的触感却是让她心中一惊。
这袋子里装的根本不是铜钱,也不是银票,而是结结实实的银两,根据分量来看,这里面估计得有五十两。
哪怕眼下的粮食短缺的灾荒乱世,这些钱财也完全足够她们支出十年了。
李夜清见到邹氏眼中有些犹豫的神色,他便将钱袋向前推了推道。
“夫人万不可推辞,这是玉衣卫应当给柳都尉的。”
闻言,邹氏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她收起了钱袋,向李夜清行了一礼后便吩咐老仆去煮了两碗添肉的面来。
“李大人,眼下清河县中有宵禁,如若您不嫌弃,就在这里歇息一晚。”
“那就有劳夫人了。”
李夜清看了一眼邹氏身后的女童,那女童生的明眸皓齿,模样与伶韵有些相似,只是本该天真无邪的眼睛里却有着一抹害怕的神情。
看见这幅情形,李夜清本还想问一些有关灵女妖魔之事,但是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
不多时,老仆煮好了四碗面来,用细瓷花纹的碗盛放在灶房木案上。
而给李夜清和李明烛的那两碗里,不仅多了许多猪肉,还特地加了一条鲈鱼段。
“多谢。”
李夜清拿起木箸,却看见身旁女童的碗里只有清汤寡水的面,此时女童正眼巴巴的看着李夜清手中的碗。
可当李夜清看向她时,女童又立马别过脸。
见状,李夜清叹了口气,将女童手中的碗拿了过来,把自己碗中的猪肉与鲈鱼都拨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