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末巳初。
李夜清将霜降剑和画轴别在腰间,捋了捋身上有些皱褶的流苏短裰,带着狐女和桃妖走出了厢房。
沿着回廊踱步时,狐女涂山雪还是禁不住小声的打了个饱嗝。
“哈哈,朔州地界的早食味道不错吧?”
李夜清闻声,侧目看向身旁的狐女笑道。
“雪儿觉得比起玉京城的食物如何?”
听到李夜清的询问,涂山雪认真地思付了片刻,而后回答说。
“玉京城位于江南道,饮食都极为奢华精致,就算街边摊贩所兜售的糕点热食都有着道道工序,不过陇西道的食物就做的极为粗旷了,用料简单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而且也要更加顶饱一些。”
说完,涂山雪又小声的打了个嗝儿,桃夭夭见状连忙伸手替她顺了顺后背。
“说的真好,陇西道越往西处就越渐近边关蛮夷,兵武之风更胜文风,不论是饮食还是处事都是一样的粗旷,不过自麟功圣人继位后,庸都城也开设了诸多书院,每年也有很多学子前往玉京城考学,因此这些年来,庸都城的文风也愈来愈胜了,那位为我初稿题墨的商隐商伯公所管理的麓鸣书院也就位于庸都城中。”
正说话间,三人已经穿过了曲折的府邸回廊,站在了朔州刺史府的大门处。
今日当值的差役正是昨日在堂中拿着杀威棒杖责吴言之的两个士卒。
这两人自然是知道这位年青的绣衣使者是刺史大人的座上宾。
当下,两个士卒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刺史府的大门。
“绣衣大人请慢行。”
“嗯,有劳二位。”
李夜清应了一声,道谢后就和二女走出了刺史府。
站在朔州城的大街上,看着车流人马不息,摊贩两厢叫卖的热闹景象,李夜清一时间还有些恍惚了起来,以为自己还在玉京城的外城闹市里。
李夜清将手拢在袖子里,沿着官道一边踱步一边感慨道。
“这里好像玉京外城啊,若不是经历了这些事情,我还以为我和以前一样,用完早食再去玉衣巷里听镇抚使唠叨几句,然后就在玉京外城闲逛呢。”
涂山雪闻言轻笑道。
“李君这是思乡了?”
“倒也不是思乡,只是有些感慨,上一次离玉京城那么远,还是和广孝师傅、白先生他们去桃止山远游,也不知庸都城现在是什么模样了,临近年关,那里应当要热闹的多。”
李夜清看着身侧唯一一家卖桃符的商铺,停下脚步伫足观望道。
“对了,雪儿这些年在玉京城,可曾看过玉京城年关时的大鱼龙会。”
闻言,涂山雪愣了愣,既而轻轻摇了摇头。
李夜清想起狐女这么多年来一直受制于人,直至去年年末才被自己解救出来,应当是从来不曾出来过。
李夜清揉了揉涂山雪的头发道。
“可惜,今年我们应该是赶不回玉京城过年了,不过庸都城的年关灯会也别有一番风味,放心,今年的年关,一定让你体会到大玄最热闹的节会是何模样。”
“嗯。”
而这时,商铺的掌柜也上前两步,招呼道。
“几位客官,可是来买桃符的?”
李夜清站在摆满桃符的木案前,细细端详了片刻后问道。
“掌柜,这眼看着还有十多日就是年关了,怎么这朔州城里还是如此冷清。”
“客是外地的吧,眼下朔州城的情况虽然是看着还是不错的,其实刺史兜里也没多少银子,都拿来赈灾了,大伙儿的铜板儿都拿来填肚子里了,等到年关时贴张红纸意思意思就是了,又怎么会来买桃符呢?”
掌柜搓着手,一脸无奈地叹气道。
“说实话,小人这铺子里也许多日不曾开张了,库里还压着许多箱烟花,我都打算卖不掉就卖不掉了,等到年关那日全都给放了,也替大伙儿去去今年的晦气。”
听着掌柜的话,李夜清也有些难受,原来这朔州城的热闹也只是表象罢了。
这时,李夜清瞥见里面的木案上摆着许多不曾题字的桃符红纸和笔架砚台。
“掌柜的,你这边还可以自己写桃符吗?”
掌柜点了点头。
“可以可以,自是可以的,客是要写上一幅吗?”
李夜清笑了笑。
“看的有些手痒,那就献丑一幅桃符吧。”
不多时,掌柜就捧来了两张桃符。
就在掌柜要去拿笔墨纸砚时,李夜清却喊住了他,随后李夜清从袖中摸出了那杆寄宿着墨神的毫毛细笔。
只见笔未蘸墨,李夜清就直接在桃符上挥毫起来。
是谓之崇文习武通玉阙,学艺经商走金桥。
看着李夜清用不蘸墨的笔就写下了如此工整的对联,掌柜的不禁直呼神迹。
李夜清收起毫毛细笔,而后摸出两枚铜钱,压在了新写的桃符上说道。